新浪财经注:据@龙美术馆微博11月27日透露,龙美术馆创办人刘益谦先生于9月19日在纽约苏富比拍卖行,以822.9万美元(约5037万元人民币)拍得的苏东坡《功甫帖》日前已于海外完成交割,抵达上海自贸区,办理了相关手续,并有望在龙美术馆浦西馆开馆展上与观众见面。
今年9月在纽约苏富比[微博]以822.9万美元(约5037万元人民币)成交的苏轼《功甫帖》已抵上海,计划明年在上海龙美术馆公开展出。不过昨天,上海博物馆书画研究部向本报记者透露了最新的研究成果,经过鉴定与考证,这件《功甫帖》是“双钩廓填”的伪本。
发现钩摹本出处
近日,上海博物馆书画研究部钟银兰、单国霖、凌利中三位研究员对利用“双钩廓填”之法制造赝品的画史现象进行了深入的考证和研究,并以晚清李佐贤(1807-1876)《书画鉴影》中著录的《苏米翰札合册》中的苏轼《刘锡敕》《功甫帖》两件伪本作为重点案例典型。“双钩廓填”又称“双钩填墨”,在唐宋时主要用来保护原迹,临摹学习,此法易于传潘流行、到了刻帖成风的晚清,成了坊间作伪、制造书法赝品、欺世牟利的主要手段之一。
三位研究员的主要依据是,通过考证,发现近期露面的《功甫帖》伪本钩摹自晚清鲍漱芳(约1763-1807)辑刻的《安素轩石刻》(图一),其制作时间,亦可定于道光四年(1820)至同治十年(1871)之间。
凌利中向记者展示了《安素轩石刻》所收的苏轼《功甫帖》拓本。对比可见,其书艺水平远远胜于苏富比的《功甫帖》拍品。《功甫帖》拓本反而较好地表现了苏字逆入平出、无往不收、以藏锋与中锋为主的用笔特点,因此线条更显饱满圆厚、蕴藉丰腴,且起收、使转等运笔过程交待更为明晰,颇具几分苏字之豪迈风神。而《功甫帖》拍品,其用笔居然以偏锋为主,线条无不单薄枯梗,缺乏立体感,兴味索然、寒碜,运笔亦不知所措,如鼠迹乱窜,一派伧父面目,如此书艺,谓与东坡无一毫沾边。
研究员指出,钩摹本非出于自然书写,故书法审美的诸多要素如墨韵神彩、节奏韵律等皆无从谈起。细辨《功甫帖》钩摹本,其中出现了大量非人工自然书写而产生的石花、斑点、圭角、棱角状等莫名甚至匪夷所思的运笔与笔触。如“轼”字的勾(上提处),“谨”字收尾的横均能看到纰漏——原本属石刻、拓本自身局限与特点的细节,大都在《功甫帖》钩摹本中尽量落实了。
研究员们认为,书法是笔墨与纸张的关系,石刻则是刀、石关系;刻工有高下,拓本之好坏又涉及拓工、装裱的名家与否。总之,诸多不确定因素的叠加造成了石刻及其拓本自身的局限与特点,即无法达到书家自然书写时的浑然天成,比如“牵丝”、“飞白”等。此件《功甫帖》钩摹本还是从石刻拓本中钩摹出,而非原作钩摹,书艺自然差之千里。
鉴藏印、骑缝章露出破绽
上博研究员还指出了若干《功甫帖》钩摹作伪的旁证:从(图①)可以看到,《功甫帖》钩摹本右下有“世家”一印,翻刻自《安素轩石刻》所收的苏轼《功甫帖》拓本。这本是一枚骑缝章,应与边封接连。
清代书画名家翁方纲的书法存世较多,与这张拍品立轴上的翁氏书法差距甚远;这件拍品是一件立轴,在翁方纲的题跋之下,可见明代著名鉴藏家项元汴的鉴藏印。但是,按照项元汴的收藏习惯,不可能不在《功甫帖》上留印。
这件拍品“苏轼谨奉别功甫奉议”九字之下,留有六方朱印,色泽相同。很难相信跨越百年、经手《功甫帖》的几位藏家使用的印泥是一样的。
上博馆员认为,钩摹本中,除许汉卿鉴藏印为真外,其余明清题跋及鉴藏印皆伪,此属坊间作伪者之惯用伎俩。且《功甫帖》钩摹本也并非安岐旧藏的那件,更无李佐贤所言原为永瑆家藏且刻入《诒晋斋摹古帖》之史实。
钩摹苏字有先例
钩摹苏东坡的书法早有先例,就在上博馆藏藏品中,研究员找到了苏轼《刘锡敕》伪本,作伪时间、作伪手法毫无二致。
2001年,《米芾、苏轼书翰合卷》由许汉卿之子许允恭先生无偿捐赠予上海博物馆,体现了许氏家族的爱国情怀。捐赠前,经鉴定,上博将卷中《道祖帖》定为米芾真迹,而《刘锡敕》系“苏书伪”。之后,徐邦达先生在其《古书画过眼要录》中,亦将《道祖帖》作为米氏真迹,认为《刘锡敕》属“明人伪本”。
上博三位研究员经过考证,发现《刘锡敕》伪本钩摹自乾隆十一子成亲王永瑆(1752-1823)的《诒晋斋摹古帖》,其钩摹制作时间为嘉庆十年(1805)至同治十年(1871)之间,并非“明人伪本”。经过研究,发现此伪本的钩摹手法与《功甫帖》伪本竟如出一辙。晚清文人王端履(1814年进士)在当时已有指出:“近来市贾所售墨迹,多从法帖中双钩。”
经比对,《功甫帖》的钩摹者于书学的理解十分有限,即便相同的依样画葫芦,其“双钩廓填”技术与《刘锡敕》钩摹者相较差距明显,更加“如小儿描朱耳”(元人陈方语)。
值得一提的是,近期露面《功甫帖》伪本百余年前就与《刘锡敕》在一起,民国时又同为许汉卿旧藏。
最后,在研究中亦获知,李佐贤所见的《苏米翰札合册》中四札有两大来源:即米芾《道祖帖》(现藏上博)为鲍漱芳旧藏,《功甫帖》钩摹本摹自鲍氏《安素轩石刻》,而鲍氏家藏苏轼《功甫帖》原作则不知所终;米芾《章侯帖》(现藏上博)为永瑆旧藏,《刘锡敕》钩摹本摹自《诒晋斋摹古帖》,永瑆家藏苏轼《刘锡敕》真迹亦不知尚存人间否?
又悉,上博三位研究员钟银兰、单国霖、凌利中的共同研究成果即将发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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