◆经济导报记者 初磊
    校外培训整治一浪接一浪。日前，教育部、国家市场监管总局、应急管理部三部门办公厅联合印发通知，推动各地加快校外培训机构整改进度。通知要求，加快学科类培训机构办学许可审批，不符合标准的要依法予以停业整顿，2018年底前不能存在无证无照还在开展培训的机构。
    进入黑名单的机构，整顿得怎么样了？经济导报记者调查中发现，有些机构还风平浪静，依然抱有侥幸心理；个别机构则选择了“搬家”，换个地方继续上课。
    “监管力度应加大，相应的规范也不能掉队，应多管齐下，让校外培训尽快走向规范。”8日，蔚蓝天空艺术培训中心校长陈庆凯对此表示。

一栋写字楼
藏有3家不合规机构

    根据教育部办公厅11月中旬的通报，全国2963个县（市、区）已启动专项治理整改工作，其中1046个县（市、区）已基本完成专项治理整改任务，县（市、区）完成率35.30%。浙江、安徽、山东等省份存在问题的机构整改完成率超过40%。
    这意味着，山东整治的任务依然不轻松。在这之前，济南、青岛、烟台等不少城市已陆续发布了中小学生校外培训机构黑名单。
    例如，济南市天桥区教育局10月15日发布的校外培训机构黑名单中，路曦教育咨询有限公司、优胜教育培训学校、济南金口碑教育咨询有限公司等37家机构存在问题，主要问题是“无办学许可证”。
    据观察，培训机构被列入黑名单，多因“持工商营业执照，超范围经营培训”和“未办理任何手续，非法开展培训活动”。
    可查信息显示，济南有3家不合规培训机构———海贝艺术培训中心、爱音悦钢琴教室、大音艺术，其办公地均在位于闵子骞路的百润商务楼。8日，经济导报记者以家长身份暗访了上述机构。
    爱音悦钢琴教室，一条小走廊内有3间琴房，每间面积约不超过10平方米，负责人郑文在入门处的一间琴房内等待学生前来上课，琴房内摆放了一架钢琴。
    郑文对经济导报记者热情介绍道，这是一家专业钢琴培训机构，由她来授课，“科班毕业，有15年钢琴教学经验。”郑文先作了自我介绍，然后表示，一对一课程每学时收费150元。她常年开设幼儿钢琴启蒙、儿童钢琴演奏等课程，并引导经济导报记者观看了走廊上张贴的学生获奖等信息，表示有兴趣可以提前约试听课。
    与爱音悦钢琴教室间隔了一个房间，就是大音艺术。“专注乐器培训，开发音乐潜能”。一进入二楼楼梯间，大音艺术的广告招牌尤其醒目。根据其预留的二维码，经济导报记者扫码关注，页面弹出“该账号已冻结，停止使用”，而之前该账号的介绍信息显示，济南大音艺术是一家集乐器销售、乐器培训于一体的专业音乐机构，长期开设钢琴、竹笛、葫芦丝、吉他等课程培训。
    走进大音艺术，一名钢琴教师正在为一个孩子上课，她急匆匆拿出一本登记册，让填写下孩子年龄、联系电话等简单信息，随后留下一句“现在只教钢琴和吉他了，下课我会打给你”，便转身去上课。
    爱音悦钢琴教室和大音艺术丝毫未显露出登上黑名单的迹象，招生照旧。
    与大音艺术广告一样醒目的，是海贝艺术培训，“口才、舞蹈、声乐”，广告指示牌显示。走近一看，这里已人去室空：舞蹈教室的门都没有了，一片破败景象；咨询室大门紧闭，室外的墙面上还有学员的照片和教师介绍，并预留了咨询电话。“莫非真的不干了？”此时，墙面上一个分校的地址令人生疑，细看这一地址竟是一栋民宅。

火速“搬迁”
名字傍“正牌”

    会不会是从写字楼转移到了民宅？经济导报记者拨通了海贝艺术培训刘千的电话，一提及百润商务楼，刘千就乐了，“我们搬了，现在的条件比之前好多了！”
    他分享了一个新的地址———济南市解放东路德冠楼。多方查询发现，这一新校区自11月7日已正式上课，而原先在百润商务楼的开业时间是去年5月1日。也就是说，海贝艺术培训在百润商务楼待了一年半之后，便迁移了教学场地，且从10月19日登上黑名单到11月7日新校开课，仅用时20多天，“搬迁”神速。
    刘千分享的照片显示，新校区硬件设施升级，场地也比之前大了很多。“我想看看规模及资质，先做个了解。”对经济导报记者抛出的疑问，刘千回答：“有的，但都在单位，明天下午有试听课，可以来试试，顺便给您介绍一下。”
    而经济导报记者查阅工商信息，只搜索到“济南市海贝培训学校”相关信息，“济南市海贝培训学校”还有办学许可，在办学水平评估中曾获评“4A”级。
    但登上黑名单的“海贝艺术培训中心”与“济南市海贝培训学校”并非一家，系名字傍“正牌”而非法开展培训活动。
    这正是校外培训机构鱼龙混杂的缩影。调查中发现，另有不少培训机构藏身于民宅。例如，历城区校外培训机构黑名单中，凤凰城、唐城小区、幸福城、保利花园等居民小区就有不少，美术、英语、奥数、中小学学科辅导、古筝等培训门类也五花八门。
    据悉，根据行业新规则，校外培训机构必须“双证”齐全———既要在工商部门注册，也要获得教育部门的办学许可，大批培训机构正在整改。据工商信息不完全统计，济南近1年之内新注册的教育培训机构达176家，而全省这一数字高达868家。拿到“双证”，前提是师资、硬件等达标。
    “规则变了，‘住改商’办班的把戏不能再玩了！”陈庆凯感叹，整改让校外培训行业走向规范化、有序化，“行业门槛会清退‘草台班子’。”

大浪淘沙，谁会留下

    教育部门对校外培训行业的规范，一直在做探索。行业预计今年我国艺术培训市场整体规模超过800亿元，未来5-10年，这一市场总规模将突破万亿元。
    “几乎没有门槛，一个小区就能有10多家培训机构。”星工场培训学校校长林兴余曾对经济导报记者表示，而规模小的培训机构又占据主流，拉低了行业的整体公信力。
    怎么化解这一乱象？
    陈庆凯认为，整顿风暴给品牌化、连锁化机构带来了新机遇，今年，蔚蓝天空在新落地一家400平方米以上分支机构的基础上，又新培育了舞蹈和绘画两个子品牌。“明年将成立子品牌学校，从综合门类艺术培训走向更精细化、专业化的方向。”他说，艺术培训机构的核心竞争力在于品牌和师资。
    现行的民办教育办学标准明确提出，不得使用居民住宅、租赁或借用中小学校校舍、场地作为办学场所；办学场所总建筑面积不得少于200平方米，同一培训时段内生均建筑面积不低于3平方米。
    除了办学场地，还有一批培训机构卡在了师资上。
    山东民办教育办学标准还明确规定，校外培训机构必须有相对稳定的师资队伍，不得聘用中小学在职教师（含教研人员）。山东省艺术培训行业协会相关人士表示，近年来一直在规范教师从业准入管理程序，提供行业技能资格认证，要求各机构科学开发编制优秀艺术培训课程、教材。但是，“从不合规到‘有身份’，资金是一大瓶颈。”陈庆凯举例，店面在200平方米以上的，租金、管理和师资的年投入超过50万元。
    整顿的风暴已经在各市县奏效。12月8日，青岛市教育局与工商局、民政局、消防局四部门联合发布当地民办教育培训机构设置标准，对办学场地面积、注册资金等都予以细化。
    “下一步，行业走向规范之后，不排除也会有围绕收费标准、收费价格和办学水平考核的细化措施。”上述山东省艺术培训行业协会受访人士分析。
    而这或许很快就会有新动作。
    北京市11月30日推出的民办教育培训机构办学标准已明确提出，培训机构不得一次收取时间跨度超过3个月的学费。综观山东市场，不少培训机构为了回笼资金、加快周转，往往一次性收取一年甚至两年以上的学费。对校外培训机构而言，“刮骨疗伤”或许才刚刚开始。